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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险+刺激]穿越雅鲁藏布大峡谷无人区(22)

hichoslew
guxuechang
2008-11-07

2007年4月17日 第十五天 还是好天气

西兴拉 皮肉伤 大难不死 心有余悸

早上起晚了点没有重新把水壶装满,这是个极大的失误。从12号营地出发,整个上午的任务就是顺着这个山沟一直往上爬。走了不过十来分钟,在营地上方100来米,山坡倾斜度开始变陡,大约有40-50度之间,路面变成冰雪混合物。Gods bless,这么多天以后终于来到最困难的地方,爬坡前先调整一下气息。早早就把手杖末端用于复杂地面的橡皮套取下,以便插入雪坡地面,还寄希望于万一滑坠能稍稍起点作用,至少希望是这么希望的,因为没有其他工具了。

开始慢慢上升,可以避开雪坡的地方,我和几位向导背夫都尽量选择灌木丛里面的路线上升,花雕则一直踩在雪面上爬升。继雨天下坡以后,我的硬底徒步鞋又一次让人无比郁闷,一旦碰到比较滑的地方就不得不停下来,慢慢想办法应该怎么上,速度一下就慢了。徒步鞋虽然保护脚不受冻,却因为鞋底面积大压强小,曾加了危险系数。鞋底大,花雕也一样,可我雪山经验哪有他丰富,相差了几个数量级。大部队即使用军胶鞋踩出了脚印,也经常因为鞋子太大踩不进去。随着高度提升,小滑几次之后开始比较小心翼翼,下面怎么说也有几百米长的冰雪坡,一旦开始滑就别想停住,灌木丛毕竟只有一点,通常还是顺着雪坡的。对那根手杖不管从物理上上还是心理上我都没有多大信心。

爬升两三百米以后,有一两段雪坡角度略大于圆周角50度,让我爬得非常困难,每上升一步就要踢十多下,体力消耗非常快。一次小横切转移的时候,突然觉得脚下一松,踩住的雪坡无声无息地塌了方圆2米这样一块。下面居然有一个石缝,我双腿一下落进去,幸好很浅,也没有卡住,上面的雪垮下来堆到腹部。回头一看,大雪块滑下去撞在一块岩石上裂成几辦,每一块翻滚着继续往下面几百米高的雪坡滚落,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再回过头来一看,阿旺在我上面十多米,心有余悸地望着我说,吓死他了,幸好掉下去的不是我。

大部队踩过的痕迹,有时候可用,有时候反而因为表面的雪已经踩硬,鞋子很滑不能踩,需要自己开辟新路。过了最陡峭的几个上坡以后,太阳渐渐升高,雪坡在日光照射下稍微变软,底面积大的徒步鞋能踩得更深一些,情况慢慢变得稍好。但是要抓紧时间,等一下雪会变得太软,也不行。后来在上升和横切过程中又发生过两次踩住的整片雪都夸掉,人吓到半死的情况。

上升五六百米以后,我们的路线稍微改变,偏去左面爬一段岩石区。爬这段岩石区比爬雪坡安全点,却并不更省力,有两三段岩壁直上直下,需要力量加技巧才能上去。特别是最后两块成90度夹角的大石,超过一层楼高,在负重且没有工具的条件下相当难爬,然而这比后来横切的时候拿生命作赌注安全多了。

上了那块巨石以后的一块山坡,开满一种鲜艳的山花,很纯的红色,体积也大。花雕最后一个上来,看见全部人马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于是拉开架势要求大家手里都拿着山花拍到此一游照,西饶等人很顺从的每人抓住两三朵。。。

从那往上,需要过渡到一个山脊,然后继续爬升。平时还觉得相对还算比较轻松的爬升,到了今天为什么变得这么费力?昨天剩下的水在爬下面雪坡的时候已经喝完,看我口渴难忍,花雕发扬互助精神吧水壶递给我。为了可持续发展着想,我只喝了一口。后来想起,似乎整个穿越中最费力气最危险的事情,全都堆在横切西兴拉和下探瀑布这期间。

上完山脊,再次进入刚才那个山沟,又是雪坡。。。!刚刚进入岩石区的时候,GPS显示已经差不多有3500米海拔,抬头又没看到更多的雪,还以为已经差不多到了山口,没想到还要回到沟里爬雪坡。。。最后这段两三百米的雪坡,下面陡上面缓。刚才之所以要切到山脊上再回山沟,是因为要设法避开一段角度太陡的雪坡,攀爬艰难并且危险。但是回到山沟继续往上,回头却能看到到最陡峭那一段,一阵眩晕,心理上的。

在脚下雪坡越来越高这样的心理作用下,再加上缺水没力气,最后这个雪坡我爬得非常慢。当大部队已经登上山口,我还剩下一百多米。这一百多米只有30-40度的倾斜度,力气却没了,口非常干,水早就喝完,嘴角的泡沫已经出现好一段时间。桑金和次仁拿绳子下来接应我,受他们鼓励,我终于也和大部队一起坐在山口的草甸上。千辛万苦爬上来,却被告知一点水都没有,无奈坐在地上抓起身边的雪就放在嘴里大口大口的吃。我也知道雪吃多了不行,但是忍不住啊。那时候的状态多少有点像后来下去瀑布那天,唯一不同是下瀑布那天更惨,完全没有水资源补充,而现在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喝上热茶。

爬上来的地方是一个山顶的小平台,就是传说中的西兴拉山口。为什么叫山口呢,我确实不是很明白,这里虽然不是最高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一个明显像山口的地形,好几个方向看上去都能下。前面还有两个小山包,西饶说中间的口子就是下去鲁古的方向。如果,我是说如果,从这个方向下去,最快第二天天黑的时候说不定就可以坐在甘德乡的老乡家里吃香喝辣。打住,打住,我千辛万苦爬到这里来的最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瀑布啊,传说中最神秘的藏布巴东瀑布!这一目标还多过两天就触手可及,甚至,西饶说再走半个小时就可以从西兴拉山上居高临下看见这个神秘大瀑布。

在烧茶之前有一段很好走的山顶平路, 30度左右雪坡,跟前后比起来绝对是全天最容易的一段,属于基本可以边走边看边拍的腐败地形。中午烧茶的地方也是一块山顶小平台,位置相当突出靠前,对壮观的雅鲁藏布大峡谷一览无余。从这个地方看出去,大峡谷成一个V型,我们从左边加拉方向进来,过几天将从右边扎曲方向出去。对面中间就是耸立的加拉白垒,主峰上旗云飘飘,像从烟囱里冒出来的烟,不过是白色的,花雕说他最喜欢那种旗云。身后方向有雪的山峰有点多,人有点晕,搞不清楚到底哪座才是南迦巴瓦主峰,似乎没看到哪座明显高人一等。脚下往扎曲这个方向的峡谷里,有一个明显的Z形折叠,我知道藏布巴东瀑布一定就在那里,可就是没看到!甚至还把一段平整江边峭壁,误认成瀑布落水的那条线,不过后来花雕说当时在这里的确看见了。午饭烧茶的水来自于山顶的雪,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茶有糌粑,终于缓过劲来,却不知道真正恐怖的还没开始。

收拾好以后,就要开始横切,我把横切西兴拉憧憬成刚才那种30度的雪坡,或者最多不过45度,走就走吧。西饶要我们先走,他殿后,这好象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走到雪坡跟前,我算是开始明白了,这第一个坡大概就从40来度慢慢变到50多度!我们要过的路线下面是白茫茫一片雪坡,再下面没了!是空的!也就是说下面一部分山体的坡度更陡,于是头脑里面开始想象,要是从上面这50度的坡滑下去,搞不好就可以空降雅鲁藏布大峡谷西兴拉绝壁段正中央。。。

说实话,还真没做好这样难度的心理准备。靠每一步都把手杖深深插到雪里面,定三动一,胆颤心惊切完第一个雪坡。要横切第二个雪坡之前,我看了看角度,这次是真的快晕了,那个雪坡差不多有圆周角70度啊!MAMAMIA!

柏玛拿冰镐开路走最前面,他先在有植被的地方垂直下降了二十来米,然后开始横切。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在我正下方的一堵墙壁上横切,不敢看了,一言不发坐下来,默默把GPS关掉,收进大包里,不能让任何东西分心,胸前的Lowepro相机包已经在第一个横切之前就收起来。站起来出发,到了这个地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怎么也要挺过去。

柏玛开路的时候,用冰镐和军胶鞋轮流在雪壁上刨坑,时深时浅,穿军胶鞋能踩住就行,毕竟这个太耗体力。我在后面爬,足够让军胶鞋踩住的凹坑,徒步鞋经常踩不进去,需要自己踢坑把它扩大。现在已过中午,雪变得越来越松软,有时候觉得挺好,可以少踢两脚节省体力,有时候却一脚踹塌掉一大块雪,心里又不踏实。仍然是战战兢兢每走一步就把手杖深深插进雪里到只剩把柄,有时候还需要走一步插两次。插进去的时候可以利用身体重量,拔出来却需要用巧劲,否则惯性会把我抛下悬崖。手杖插进雪坡的角度也要注意,既不能太竖直往下插,也不能太垂直往雪壁插,最好和雪坡成一定的锐角。这个坡太陡,竖直往下插手杖和雪壁之间的夹角太小,不但不容易插进雪里,如果脚踩滑掉,轻轻一拉就能把手杖拉得破壁而出。如果垂直雪壁插,有时候感觉上根本就是水平方向往里插,插进的反作用力或者拔出时的惯性都能把我抛下雪壁,而且踩滑的时候一拉手杖很容易就会顺着插进去的方向出来。基本上,我只能让视线保持在一个非常狭窄的范围内,就是面对雪壁,水平斜着往前看,完全不敢四处打望。往走过的方向看,似乎是最好的一种,能稍微看一下。往上看会感觉脚下空空,有失重的感觉。往下看,稍微不注意眼角的余光就能直接看到悬崖下面,手脚发软变冰冷。往背后看,,,冷汗,第一次转头过程中就失败,再也不敢尝试。要是真的扭过头去,说不定当场就掉下去了。需要站在雪坡上换口气的时候,换左手握着只剩把柄在外的手杖,然后用右手小臂靠着雪壁,才能让心跳速率不至于居高不下。

幸好两块最陡的雪坡之间有点植被,给我喘息的机会。过第二片的时候,找到一些经验反而稍微快点,也幸好喝过茶不久,还处于补充能量有效期内。这样过了大大小小七八个雪坡以后,我们已经横切了近5个钟头,渐渐觉得精疲力尽,有好几次都想拔出插在雪坡里的手杖而没有成功。

太阳已经渐渐向连绵的群山靠近,西饶决定明天再继续横切,大部队立刻赶往一个突出的山脊上扎营。这时候我才发现,一直用于操作手杖的右手,中间三根指头外侧已经皮肉模糊,现在才感觉到一阵一阵火辣辣的痛,都是横切插拔手杖的时候在雪壁上磨的。后来虽然再没有碰到那样夸张的陡坡,但就前面一段其实已经极大消耗精力和体力,当绷到最紧的神经开始松弛的时候,通常就是犯错误的时刻。

最后一段是斜下坡,而不能算成横切。向导和背夫们穿的军胶鞋又占了便宜,他们每走一步都把自己登高点,然后前面迈出去那只脚的脚跟狠狠的踩下去,就会在雪坡上踏出一个很深的坑。我和花雕穿着徒步鞋,再加上我们背的东西轻些,做同样的动作得到的结果截然不同。

首先是在一个只有30来度的斜坡上,我一脚踏下去,坑没踩出多深,人却坐到地上了。尽管只有30来度,下滑速度还是比脚力快许多,前面的灌木丛迅速变大。不过这一次心里相当放松,知道会被灌木丛挡住,还摆好动作把手杖往雪里面插,插了三下,没用,速度一快根本就插不进去。虽然成功控制住双脚在前并首先踏上灌木丛,已经加到足够快的速度却让位于后面的上半身反而翻到前面去,背朝天趴在灌木丛上。尽管样子有点狼狈,却没引起我足够的警惕。

往前走了几分钟,能看到营地了,就在一个50度左右的雪坡下面。这个山脊有一块向前的突出,营地就位于突出部分中间的一从树林里,树丛周围都是雪地,就好像大海中的一个小岛。我们面前这个50度雪坡的下面,稍微左转一点角度,接着一个50度左右的雪坡,再下面的情况从现在的角度看不到了,后来发现是坡度更陡的岩石峭壁。

花雕开始下坡,刚迈出第二步,身影就被一堆雪花淹没,迅速变小,只能看见一根给黑色的独脚杖拖在后面。我站在那里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花雕竟然突然停下来了。下方几十米处的雪坡中间冒出半个身子来,高喊,我没事儿!

从我所在的坡顶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花雕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只要人没出事儿就好。心里不断警戒着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能也这样滑下去,一次没出事儿不能保证两次不出事儿。没想到我连迈第二脚的机会都没有,第一脚迈出就踏在前面一个脚印的边缘上,整个人旋转半圈,背包和身体的一侧直挺挺地摔在雪坡上,头朝下开始加速。刚开始加速,蓝天和白云还在半个视野里翻滚着,下一个瞬间居然成功翻身变成胸口朝下头昂着。这完全是下意识行为,只是觉得这样至少能做点什么,也没有时间去想从视觉上看更恐怖。开始滑坠的地方并不在花雕的正上方,而是偏左一点。对于这点我在滑坠的后半程中一直很明白,只是等我翻身之后第一次有机会明白这点的时候,已经感觉太迟。花雕在我的视线中模糊成一个黄色的影子,那是他穿的硬壳的颜色。这团黄色的影子急剧变大的过程中,我似乎没有能力做出任何动作,下一个瞬间似乎就会和这团黄色的影子擦身而过。心里不是一片空白,也没有时间想害怕,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横移,不管怎样扭,只要能向右稍微改变方向,落在花雕所在地方就行,他能停下来,我也能。

一旦感觉自己基本滑到花雕的正上方,心里反而开始害怕,速度太快,我头朝下脸向前,不知道会撞上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撞上会有什么结果。在开始有这方面念头之前,我甚至听到200米开外已经到达营地的某人所发出的惊呼声。神奇的滑坠,更神奇的心理过程。终于还是没来得及用眼睛看清到底撞上什么东西,只知道胸口一阵闷痛,下一个能感觉到的东西已经是耳边的水流声,我横躺在一个冰缝里。

花雕也在冰缝里,不过是站着的。就这样躺了半响,让身体各个部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除了胸口有点隐隐发痛,其他似乎丝毫无损。耳边的水流声是一小股融雪从雪层和岩石层中间的缝隙流过,我还能站起来,还能看见太阳,墨镜呢?在冰缝外面的雪坡上。看情形判断应该是我的胸口撞在冰缝开口的下缘,自己落到缝里,墨镜却飞出去,那是身上唯一没有用绳子套住的东西。

刚缓过神来的时候,思想单纯到可爱,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其他什么都没想。收拾好自己,爬出冰缝,顺着旁边的植被带继续下完这个雪坡。鞋底踩在打湿的灌木丛上不停的打滑,然而再怎样滑也不敢从只剩下20多米的雪坡上下去。

回到平地,去扎营地的路上,我和花雕轮番给刚才滑坠的这个雪坡拍照纪念。终于和大部队汇合,他们什么都做好了,从树下清出一小块没有雪的地,砍下树枝铺平,搭帐篷。安下心来才发现,双腿似乎都在颤抖。趁天黑之前,支撑着爬上营地旁边一块台地,拍了几张黄昏的群山。

喝过茶,清理好身上的皮肉伤,躺在帐篷里,再也不愿起来。身心疲倦,双手双脚都累的抬不起来,很想尽快睡着,大脑却不由自主不停的重播横切和滑坠的片段。一旦开始回想,刚刚平静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肾上腺重新开始分泌物质。我一向睡眠好,几乎从不半夜醒来,难道今晚要失眠?最后拯救我的是西饶他们,这天晚上念经的人特别多,念的特别久,声音特别大,我终于带着一身疲劳入梦。

2007年4月18日 第十六天 一直好天气

不想起床 最后横切 山脊高速

早上醒来,发现花雕早就醒了,极其少见的躺在那里不动。我也跟着这么躺着,俩人都不说话,想的同一件事情。最终还是花雕先起来,躺在这峡谷最深处,难道等直升机来接?喝茶的时候西饶说,今天(横切)不多了,全部人一起走啊,慢慢~慢慢地走,桑金也在旁边附和,慢慢~慢慢地走。我知道,那是在鼓励,也是被吓住了。昨天他们亲眼见着我和花雕先后滑坠,除了后来阿旺还开过两句玩笑以外,其他人基本都一脸的严肃。这样背着几十斤东西,连续二十几天在无人区里穿越,对谁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西饶他们这样经常进山的确实强不少,但最后几天还是能看出体力的消耗带来的影响。

前面第一个雪坡也就接近60来度吧,看起来确实比昨天最恐怖的要好点,可是脚踏上去就感觉不对。今天一早就开始横切,太阳都还没升高,雪坡表面上有冰层是硬的,踩不进去。抬头一看,大部队已经开工,除了冰镐修路以外,前面三人每人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刀,踩不进去就砍,砍不进去就挖。从最开始,绳子就一直没收起来过,几乎每走几步就需要用绳子牵引一下。

一行8人用蜗牛一样的速度,横切了两个大的雪坡以后,太阳的加热作用开始产生效果,并且这时候海拔已经慢慢降低,时不时能见到小股水流从开始融化的雪层下面流出。

横切第三个雪坡的时候,中间有一块裸露的石头和一小块有灌木的安全带。我在植被处修整时,西饶走在前面几米远,准备从石头下方绕过。正当我转过头看后面人的时后,突然听到西饶一声闷呼,回头一看没见到人,只有光秃秃的石头。身边的乔列听到声音,背篼一松,手抓灌木就冲了过去。我也从石头侧面绕过去,只看到西饶像耍杂技一样倒悬在下面的雪坡上,整个身子头朝下背贴着雪坡,一只手还抓门巴刀,一只手企图插进雪里。唯一可以让他还没有滑下去的理由是,他的脚尖直挺挺的向上勾住石头和下面的山壁之间的一条缝,基本上是靠一丁点摩擦力把自己拉住。

这个状态能撑住几秒钟就是大幸,乔列扑上去一把抓住西饶的脚踝。我和乔列还有次仁,七手八脚把他拉上来,当然也要把背篼拉上来,背篼处于半脱离状态,只有把西饶往下拉的作用。顺便提一句,他们的背篼打得真好 ,这样颠簸并且倒置,背篼里的东西完全没有移位,当然如果摔到石头上是另外一回事。

西饶如果以刚才那种姿势开始滑坠,属于最危险的一种。那个雪坡下面200来米都有60度左右,并且这200米结束的地方全是裸露的大石头。几乎可以推断,西饶如果真的滑下去恐怕就没什么希望了,这个地形比我和花雕滑坠的那个雪坡更危险。西饶上来以后,脸色铁青坐在那里歇气,对着我就摇头叹气说三个字“我怕了”。

继续过了一两个雪坡之后,横切在继续,我们基本降到雪线以下。这一段山壁的陡峭程度却丝毫不比雪壁逊色,我们仍然没有技术装备,手杖也因不能插进石头完全失去用武之地。因为风化的原因,很多石壁上是那种很细小的碎石子,踩上去鞋子不但抓不牢石壁表面,更有可能把可以用上力的突出踩塌一块。而那些可以踩上去的地方很多都很斜很窄,有时候不过是峭壁上一个凹进去的坑而已,加上碎石子减小摩擦力,其难度比西兴拉之前任何雪线以下的横切都夸张。说实话,有一两个地方我真不明白开路的第一个人,通常是次仁或者柏玛,是怎么“飞”过去的。

比如有一小段凹进山体的峭壁我们必须切过,从天上鸟瞰下来,这块峭壁是一个90度直角转角,最危险那一段两个直角边加起来大概只有5米长度,可是这段石壁的倾斜角度绝对超过圆周角70-80度,站在峭壁跟前基本上感觉就山壁就是垂直的,峭壁上可以落脚的突出上缘角度最温柔的也有60来度,下面虽然不是万丈深渊,可是也有个几十米高,接着再是陡峭的山坡,继续伸向下面被遮挡住的雅鲁藏布江。如果不是西饶明确无误地告诉我要从这里切过,自己绝对不会产生任何哪怕一丁点类似的想法,一定转身另寻他路,因为那个地方第一眼看上去就是mission impossible!

Adi的motto, impossible is nothing,除了打广告,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柏玛就在我眼皮底下示范了“壁虎功”,他拿着冰镐身上挂着绳子就这么贴着山壁爬了过去。。。FAB~~这一带岩石因为不够坚硬,风化产生的碎石子和细沙附着在岩石表面,让倾斜度超过30度的坡度上站立都有些困难,过去的一个小时里我已经体验了好几次。要是吃饱休息好,并且打保护(下面至少还有几十米高),我可以在这种地形上训练攀岩。但是不要忘了,这里是进入无人区接近20天之后,是连续消耗体力而营养不良超过两个星期以后。按照目前的状态和装备,柏玛也能过这种地方,他没去玩攀岩浪费大好人才。。。

幸好,其他人都不需要玩这种难度的。柏玛又爬回来,这次是修路修回来,每前进一步就用冰镐在前方的峭壁上刨一个坑,不够坚硬的山体有时也有点好处。墙上有坑以后,难度一下降低了许多,凹坑的下缘基本上在圆周角30度以内。可惜坑挖的不大而且浅,徒步鞋又吃了鞋头大的亏,只能踩住很小一部分;坑也有点少,站在上面要让自己尽量贴近峭壁的姿势下还要跨出将近一米的大步。等柏玛和次仁过去之后,他们从岩壁上方垂下绳子,后面的人都可以借助绳子的牵引。即使有坑,如果没有绳子牵引,我脚踩凹坑时产生的恐惧都胜过横切70度雪坡,因为一直都可以感觉到鞋底踩在细沙石上的滑动。我从那个石壁的正中央靠绳子自己把自己拉上去,这样的方式对我来说比较熟悉,其他人则横切到另一边以后从很窄的山脊爬上来。

过了那个最后的变态地方不远,终于看到森林,心情无比激动,完全可以和发现新大陆相提并论,在树林里面钻树枝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下到树林之前,还有个比较高的陡坡,被那种异常坚硬有韧性的灌木完全覆盖,在这种地带里横切和下降,再累再滑,至少可以保证安全。终于又能看到壮观的加拉白垒以及下面Z形折叠的大峡谷啦,横切雪坡的时候就好像从来都不知道随时往左都能看到这些。

切完峭壁,进入森林之前,在一个山沟里烧茶喝,最后一块大白兔奶糖终于被消灭。我也终于能拿出GPS接收器继续记录tracks,这才发现原来烧茶所在之处,在我的GPS里早就标好的,就是独步苍茫游记里下瀑布之前过夜的石洞。从这里开始,又是一个新阶段,能叫出名字的地方逐渐多了。

整个下午都基本走在山脊上,有时左有时右,有时又在山脊分叉的凹陷里。虽然听不到雅鲁藏布江以及藏布巴东瀑布的咆哮,绝大部分时候也看不到江水,但是一路上森林茂密,风景优美,有参天大树下相对宽阔的小道,也有灌木丛中摸索前进,有的地方还能看见没有融化的冰雪。阳光依旧灿烂,穿透枝叶照进森林的光影效果正对胃口,极其享受。走到大约1/3的时候居然还看到一次经幡,距离上次看见经幡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天了。

我把这一段叫做“山脊高速”,跟前面无论哪天相比,这样的行军速度都是目前为止最快的。可是,西饶居然在高速路上迷路了。。。还好错路跟正道相隔不算远,找对方向以后,大部队一窝蜂强行开路改道,不到20秒就把我和花雕丢了,没错,就有那么快!

虽然是山脊高速,经常还是需要砍树枝开路前进,需要在茂密的灌木丛里往前挤,也需要小范围内在山坡上爬上爬下横切。西饶曾经在路上指给我看一溜泥地上的脚印,说那是野人的脚印。墨脱和大峡谷一带确实有野人的传说,不过当时我拿不准西饶有多大程度是认真的,那排脚印确实不像我们已知的野牛或者山羊或者黑熊的脚印,甚至能肯定不是四蹄动物的,但因为系统知识有限,不能得到更多结论,也没有进一步调查。

顺着山脊,大约下降两三百米以后,终点到了,也就是14号营地,这里的地形可以看成是在三个山沟的顶端。下午花雕走得很慢,到达营地后说腿有点不适。我还有点担心,没想到第二天出问题的却是自己。西饶想不起来下瀑布的路线怎么走,说可能需要更多时间探路下。他是02年跟随八玉的人下去的,在下面一共呆了5天,不过最近几年似乎没有听说有人下到瀑布去,包括06年128人夸张的大部队也只是在西兴拉上面看了看。在山脊高速上,我们已经绕过大瀑布,并且直线距离有2.6公里,所以明天不但要往回走2.6公里,还要下降1.2公里。我知道下探瀑布的地形不简单,这样远的距离和这样大的垂直落差肯定是艰巨的任务。

晚上喝茶之前,西饶至少花了半个小时修理那把门巴刀,刀刃从木头刀柄里面有些滑动。这把刀一定不能出问题,是我们赖以生存最主要的工具之一。因为重量分布比较靠近前端,从上往下砍的时候比较省力,手受到的震动也比较小,而且如果水平握持刀柄的话,刀刃的方向是稍微向下的,这样有利于砍伐位置高过肩膀的树枝。聪明的西饶想出来的办法是,用火把一小截绳子融化掉,乘热的时候把刀刃和溶掉的绳子一起插进刀柄里面,不但松动的空间被填满了,冷却以后的物质也帮助刀刃固定在刀柄里面。

烧茶用的雪水,因为唯一能找到的水源有很多黑色杂质,未处理之前还有些甜甜的,尝了一口不敢多喝。过了西兴拉,大家稍微放松些了,睡觉前希望的仍然是明天有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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